苦橙

我与我的初恋始于高台, 失于彼此. 终称为对方生命中的过客.

Preface

本篇素双男主BE校园文. 主角是: 陈乐(我)x江淮.

Intro

四季仿若一场无声的轮替, 悄然间, 夏日裹挟着炽热与喧嚣, 再度大张旗鼓地降临人间, 我又回到了鹏城的小家。我坐在书桌前, 下午的阳光透过纱窗, 在纸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清风拂过窗帘, 将下午的炎热散去, 让整个房间都沉浸在一片惬意之中. 母亲端来一盘橙子，我随手拿起一瓣放入口中, 刹那间, 一股酸涩在舌尖肆意蔓延.

“这橙子怎么……这么涩…”

这苦涩的滋味, 像一只从岁月伸出来地无形的手, 带着不可抗拒地力量…把我的思绪扯回了那个记忆中的那个橙子味的夏天。记忆中的他, 面容仍旧青涩, 笑容仍旧灿烂。

写作的兴致全然消散, 我百无聊赖地划拉着手机屏幕, 不经意间点开他的社交主页, 看到他最新发布的动态. 照片里, 他似乎从未改变, 只是在他旁边的，从我换成他喜欢的那个他.

我们终究成了彼此生命里擦肩而过的过客.

告白

记忆中的那年夏日, 炽热像是要把世间的点点滴滴都烙印下来. 他对我的爱意, 是无止境的, 是带着独属于少年的热烈于奔放.

那届的运动会是一场以青春为主题的盛宴, 盛大而喧嚣, 每一寸土地都带着汗水与拼搏. 每个班的运动员都来到场上同台竞技, 用力量与速度书写着自己的荣耀. 而我则坐在距离跑道最近的楼梯上, 暗暗观察着他.

我至今还记得他的百米冲刺, 当裁判发号施令的一刻, 赛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我眼中, 唯有他身姿矫健飒沓, 夺目如星, 每一次的加速都带着风的狂啸.

“江淮, 第一名!”, 当裁判的呼喊响起, 瞬间, 场上如炸开的烟火, 惊呼与掌声轰然响起, 织起一篇胜利的乐章, 伴随着他登上第一名的领奖台. 我真心为他高兴. 他站在领奖台的时候, 他笑得灿烂, 手中的奖牌在阳光的照耀下是如此的熠熠生辉, 那是他青春最闪耀的勋章.

未曾预料到的, 当他走下领奖台的时候, 心中带着炽热, 直直奔我而来.

“陈乐! 我是第一名!” 当他的声音透过嘈杂的人群传到我耳的时候, 我的心像是沸腾的水壶, 砰砰的心跳似是小军鼓.

他牵起我的手, 指尖相碰的那一刹, 时间都为此而停, 我, 心跳漏了一拍. 我看着他的脸庞, 在阳光的照耀下, 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嘴角带着一抹羞涩的笑, 顿时让我沉沦.

“陈…陈同学, 我们能不能换一个地方说话…”

“好…”

我们一同跑过欢呼的人群, 跑过庄严的教学楼, 跑到无人的角落. 他依旧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满脸涨红, 像是欲言又止.

“江淮, 你有事吗?”

“那…那个…我说了你不要跑噢…”, 他挠了挠头, 眼神是不是躲闪一下, 又会重新望向我. 那模样, 带着少年特有地赤诚.

“你说吧”

他深呼一口气, 似乎鼓起了全身的勇气, 在这无人的一方天地中, 用着第一名的勇气向我宣发他的爱意. 他的声音犹如那年的夏日蝉鸣, 清脆而执着

“我…我喜欢你”

那一刻, 我的世界似乎被花海所覆盖, 四处缤纷灿烂, 馥郁芬芳.

“那个…其实我也喜欢你…”

话语刚落, 他的眼睛中瞬间迸发光芒, 喜笑颜开. 紧接着, 那俯下身, 一个轻柔而缠绵的吻落了下来. 那时, 仿佛时间静止, 万物无声, 都在祝福我们. 我们便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 用年少的方式, 向世界诉说着我们的我们的青春.

相处

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 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自从告白之后, 我们变成为了双子星(Gemini). 我的每一处都被他用爱填满了. 无论是中午放学, 还是晚修下课, 我们两个都无处不在. 虽然我们走的路不同, 但是我们仍能欣赏对方. 我常常看到他在绿茵场上尽情奔跑, 挥洒汗水, 那身姿活力满满, 朝气蓬勃, 阳光为他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 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天中午, 他如同往常一样过来找我, 手里小心翼翼地报这个袋子, 说是来自于他的家乡与我分享. 我随便摸了一个, 撕开橙色的外衣, 拨下了白色纹路的橙子, 放入口中, 刹那间, 一股酸涩在舌尖肆意蔓延.

“呀! 好涩!”

“你拿的这个是生的, 我给你换一个”

他把手伸进袋子里面, 摸了摸, 掏出了个大的橙子.

“这个是熟的, 你尝尝看”

我咬了一口, 瞬间, 橙子的果香溢出我的口腔, 填充了整个盛夏.

在这个橙子味的夏天, 我同他创造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鹏城的每一处地方, 都烙印着我们的足迹. 我们夜登南山, 拍下蓝调鹏城. 山间的夜风吹拂, 有些凉意, 他默默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 还笑着调侃我别冻成小怂包. 我们访问天文台, 看南部海岸线最美的海景, 他在前面跑, 我在后面追, 拍下了他与海最美的照片. 我们去往莲花山, 去看福田的繁华. 我漫步于欢乐港湾, 璀璨的灯光与海的蓝调相互映衬, 我们手牵着手.

橘子的果香也蔓延到了香港. 我们前往坪洲, 在小岛上悠然享受着下午的阳光, 吃着鱼丸携手散步. 我们前往坚尼地城, 海风裹挟着大海独有的咸湿气息扑面而来, 远处维港的海浪拍打着堤岸, 泛层层白沫. 我和他静静地站在海旁, 望着眼前的海景, 那一刻, 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海浪的低语, 无需多言, 手却不自觉地紧紧牵在一起. 我们前往彩虹屯, 看五彩斑斓的外墙. 我们周游香港, 享受着上世纪的繁华. 我们夜游香港, 享受霓虹灯的斑斓.

橙子的气味烙印在我的心中, 每当橘子味再现, 我仍会想到那年夏天, 想起我与他的点点滴滴, 那些青涩又美好的过往.

矛盾

时光冉转, 一个学年过去了, 我的学业也渐渐地繁忙起来, 思绪也渐渐繁重起来. 是从什么时候对他开始厌烦的呢? 我不得而知… 我们如同往常一样一同逛校园, 一同散步.

起初, 他言语上的直白与偶尔的粗俗, 我只当是少年心性, 并未过多在意. 可随着学业压力的增大, 这些问题愈发凸显, 像一根根细小的刺, 扎在我原本平和的心境上.

每次听到他在激动时脱口而出的那些未经修饰的话语, 我的眉头总会不自觉地皱起.

“江淮,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说话不能这么直白, 也不要出口成脏”

“我…我知道了”

然而, 习惯并非一朝一夕能改, 下一次情绪上头时, 他还是会旧态复萌. 我开始有些厌烦, 尤其是当我在繁重的课业中精疲力竭, 满心期待能从他那里得到些慰藉, 却又被他的言语泼了冷水的时候.

虽然我们仍然在旁人中保持着恩爱的情侣, 但只有我们直到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些隔阂. 隔阂一旦产生, 便难以消除.

每次当我看到他受伤的时候, 忍不住会为他心疼, 但开口的瞬间, 他曾经的言语涌上心头, 厌烦再次占据着心头.

我们从偶尔的拌嘴, 逐渐发展到一个月里有好几天都在争吵, 再到后来, 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小吵一架. 我心里清楚, 我们之间已经有了裂痕, 可每次看到他受伤时那落寞的眼神, 心中又忍不住泛起一阵心疼, 但厌烦的情绪却总是紧接着涌上心头, 让我矛盾不已.

我们…真的还要在一起吗…

离别

我们的纽带便从此断裂, 在我又一次试着去规劝他在某些事情上的行为规范, 他爆发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 我已经在试着去改了!”

“你每次都说改了改了, 真的改了吗?”

“每次不是过几天就又变回去了”

“你要是真的忍不了我这样, 我们还是分开吧”

“分就分”

话一出口, 我就后悔了. 我看到他的背影微微颤抖, 右手紧攥着衣角, 指节泛白, 那是他隐忍不发的愤怒与难过. 可还没等我说出下句话, 他就大步跨出, 决绝而去. 但就算是分开了, 他仍然不会去伤害我, 对外说是因为学业压力不得不分开.

校园中我出现的地方不在有他, 绿茵场上也不再出现我的身影. 一切似乎都恢复到那年运动节之前. 我从繁重书海中出来爱他, 终究回到书海中. 我所到之处, 陪伴我的不再是他, 而是换成一本本的个人手札.

周围的同学还时不时讨论我们的离别, 对于我们的离别保持着不同的看法. 有的为我们这对"神仙眷侣"离别所叹息, 有的对于他所说的理由仍然在探索真相. 但他们又能如何呢?

虽然他有时候还是应为习惯来找我, 虽然我们有时也还是会一起吃饭, 但是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建立便难以再消除.

“你好像和江淮分开了快一个月…你还好吧…”

“嗯…好像还好…但是总感觉有哪里少了点什么…”

我强扯出一个笑容, 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

高考

我们分开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高考也悄然地来临. 我们便在不同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时常能听到他近况, 什么时候体测又第一名, 什么时候又默默流泪了… 但是我难以在这高压的情况下去共情他, 或者暗暗去安慰他…

有时候, 我听到了他最近应为文化课的缺失而烦恼, 我便托一些中间人将我的手札带过去. 有时候我的座位上也会无缘无故的多出些水果或者是零食.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时间如流沙, 在大家的笔尖流过. 夏日又至, 高考来临, 我们仍然被安排到本校的考场考试. 在入场的时候, 他找到我.

“陈乐…高考加油…”

“你也是, 高考加油”

后记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总是令人难忘. 后来, 他来找过我一次…虽然我的气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已经消弭于无形, 但逝去的早已及逝去了. 我还属于他吗…我想未必.

那天他亲自上门寻我, 约我一同出游. 我们又一次踏上了南山的蜿蜒山路, 山间的风轻轻拂过, 带着丝丝凉意, 如同那橙子味的夏天, 似乎一切从未改变, 但我和他都明白, 我们难以回到过去.

当我们再次登上观景台时, 他回过头来, 望着我.

“你准备报什么学校?”

“中山大学吧, 你呢?”

“我考上了北体”

“恭喜…”

他犹豫了一下, “所以…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我们…回不去了…”

“我明白了”

我们在观景台上合影, 留下了我们那张扬青春地最后留念. 合影中, 我和他笑的阳光, 笑的是如此的灿烂, 可是这笑容的背后, 藏着多少的心酸无奈. 合影中的我们, 似乎回到了那年的运动会, 他还是那个有着第一名骄气的他, 青春中最闪耀的他, 在我心中最美好的他…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位于机场.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身上, 勾勒出他挺拔却又孤单的轮廓, 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在暗处, 如同那年我在楼梯间看他.

“陈乐…能认识你三年, 我很高兴”

“虽然最后…”, 他欲言又止.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不要天天沉浸在书海…再见, 陈乐…”

“再见…”

他走向了光, 刺眼的阳光只留下了他的轮廓, 印在了我的心上.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恍惚间, 我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橙子香, 那股熟悉的酸涩再次涌上舌尖, 如同初次尝到未成熟橙子的滋味.

我们的青春, 就像这苦橙, 曾有过甜蜜的汁水四溢, 最终却只剩酸涩的回味, 徒留遗憾.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